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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7月,三峰万和城倒了。
这个位于冶金路与建设路交叉口的西郭庄旧村改造项目,涉及600多户商品房和300多户回迁房,历时10年,几次停工,业主多次维权,交房期限一拖再拖,终于迎来了大限。
消息传来,万和城业主群中几百名业主陷入了长久的沉默,无声的悲痛在蔓延着。许久,才陆续有人试探着问:“是真的吗?”
他们即使早已预料到这一结果,但当破产清算真正发生时,还是不能接受。他们避之唯恐不及的“烂尾”一词,已经残酷地成为了现实。
三峰的破产,不只意味着一个房企经济主体资格的丧失,也不只是一个轰动一时的新闻。它的背后,是随之倒塌的几百个多个家庭10年来对房子的期盼,升腾起的是漫天的阴云,笼罩在每个业主心头,伴随着心理的重担和经济的压力,在今后的日子里,长久地挥之不去。
九百多个家庭,九百多种悲苦。
他们当中,有的是西郭庄原住居民,流离失所十年之久,盼着早日能住进新房。
有的拿出全部积蓄买的养老房,如今,老无所居。
更有的是年轻人倾全家之力付了首付,每个月辛苦还着房贷。
如今,房子没了,钱没了,一辈子背着房贷。
老百姓很弱小,一套房子足以左右一个家庭的命运。
2
29岁的小李是众多位业主中的一位。2017年,经一位做中介的朋友推荐,他拿出仅有的两万块钱积蓄,在家里的帮衬下凑够了20w首付。
“可以说是倾尽所有。”小李说,“拿到蓝皮合同的那一刻,感觉沉甸甸的,一家人的盼望,几年的心血,都在里面。”那时,房子已经封顶,小李只想努力挣钱还房贷,趁年轻,好好干。眼看交房在即,他盼着早点安家。他不知道的是,彼时,房子已经逾期五年,封顶也已有两年,此后再无动静。
很快,小李发现自己入坑了。从业主微信群中,小李渐渐认识到这个项目的全貌,发现远没有想象的那么乐观。就在自己签订购房合同的前一周,还有业主聚集在售楼部表达诉求,而这一切,小李并不知情。
买房时,小李对房产市场并不了解,朋友的力荐,小李的信任,开发商信誓旦旦的保证,让他糊里糊涂就买了。从此,再难回头。
“首付款交给房产公司后,银行把剩余房款打给房产公司,购房交易达成。剩下就是购房者履行与银行的借贷合同。哪怕房子塌了,欠银行的钱也得照样还。银行没有义务监督开发商把房子盖好,但有权力盯紧购房者的银行卡,每个月定时划走房贷。”
退房是不可能的,开发商没钱;转手卖掉,人尽皆知的“准烂尾楼”没人接手。
两年来,小李捧着这一烫手的山芋,背负着每个月两千多的房贷,扔也扔不掉,逃也逃不掉。
得知烂尾的那一天,他彻夜未眠。小李说:“感觉自己的一生都被这个房子毁了,想死的心都有了。”作为家中的独子,他不能死。作为一个男人,他不能说。
家中的父母至今对房子烂尾一事并不知情。
“每天都要在外面待到很晚才回家。不敢跟家人坐在一起吃饭,生怕一个不小心说出来,让家人一起背负这重担。只能盼着政府介入,有其它开发商接手后再告诉父母,虽然交房仍会拖延,但“烂尾”只是虚惊一场。知道拖不过去,能晚一天是一天吧。”
如今,从事房产销售的小李常常后悔:如果能早点儿干中介,早点儿知道项目风险,这一切就不会发生。
这种切身之痛,他尽量避免带给别人。
“现在给客户推荐期房项目,首要考虑不是地段、配套、户型、价位,而是靠谱。”小李说,“配套再好,地段再好,如果盖不起来交不了房,一切都等于零。选择房产时,不要图一平便宜三头五百的价差,去选择不靠谱的开发商,承担血本无归的风险。”
对于未来,他不知道怎么办。像是坐缆车坏在了半空,进退维谷,心在半空悠着,只能等待不知何时到来的救援。
3
西郭庄村的原住民王叔今年已年过六十,孙子今年8岁了。每次路过那片回迁楼,孙子总会问:爷爷,咱家的楼啥时候才能盖好啊?王叔总会说:“快了快了,等你长大娶媳妇的时候,一定能住上。”
2010年拆迁时,王叔的大儿子刚结婚。
刚翻盖的新房,从里到外都是新的。说拆就拆,王叔确实不舍。负责拆迁的工作人员安慰说:“别心疼这个,很快就能住上宽敞明亮的楼房,水电暖齐全,比你现在这小院儿好得没影儿。”
很快,跟大多数居民一样,王叔带着一家老小腾空了居住几十年的房子,出去租房住。
“一平十块钱的过渡费,十来年了,一直这标准。省吃俭用惯了,舍不得租好的,这几年一直搬来搬去。”
王叔常常怀念他的小院,熟悉的环境,熟悉的邻里,没事儿能叫上三两好友喝两杯,茶余饭后能聚一起聊聊天。如果时间能回到过去,他愿意做个钉子户。
搬迁以后,村民四散分开,住哪儿的都有。真正意义的西郭庄村已不复存在了。
十年间,村里很多老人死在了外面,很多大龄青年因为没有房子不能结婚。
王叔的二儿子今年33岁,春节过后,远走他乡打工去了。这些年,二儿子的姻缘一直不顺。前前后后谈了几个对象,都因为房子的事儿没谈成。
“搁前些年,咬咬牙在别处买个房好了,”说到这儿,王叔满脸的懊悔,“就是因为一直等着回迁房,一直没有买。原定的2012年交房,一拖就是8年。”
去年年初,二儿子谈了一个,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,女方才知道他口里所说的有房是个烂尾房,交房遥遥无期。
女孩犹豫了,两人有了嫌隙,几次争吵之后,二人分开了。分开前,女的抽了他一嘴巴子,说他是骗子。
“这事儿让他精神受了很大刺激,在人民医院开了些药,一年来病情反反复复,今年稍微好转之后,非要去外地,拦也拦不住。”
王叔接着说,“不能怨开发商,不能怨政府,怪他自己不争气,想不开。说他是骗子,就真是骗子吗?”
4
真正的骗子当然另有其人。
2018年9月,一份采访视频中,三峰地产的有关负责人在面对记者关于交房日期的问询时说:我们明年年底肯定交工——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儿了。
隔岸观火的他,体会不到老百姓的水深火热。
开发商多次表现出竭力施工尽快交房的姿态,但现实却让老百姓一次次失望。
业主出具的两份证明显示,早在2016年,开发商就已经对交房做过承诺。
这些一本正经的承诺自然没都有兑现。
在众多业主看来,开发商的策略就是画大饼。
“承诺的次数太多了,每次政府部门督责施工,开发商就找人演演戏。政府不能老盯着啊。风头一过,就又停了。”
“钝刀子杀人最可恨。他要早跟我们说,房子十年八年盖不起来,我们也好早想别的辙。”
“一年一年地拖着,十年时间就在煎熬中度过了。人生能有几个十年?老百姓一辈子要的不多,就是想要有个住的地方。”一位业主说到这儿,忍不住失声痛哭。
时至今日,三峰已不复存在,针对它的鞭挞已毫无意义。他们只盼着能早日结束这一流离失所的噩梦。
面对这样的人祸,弱小的百姓能做的并不多。他们没有回天之力让楼盘起死回生,他们也没有能力去向开发商追回血汗钱,他们只能归咎于自己多年前一个错误的选择,使一生陷入泥沼,他们只能寄希望于政府收拾烂摊子,力挽狂澜,扶大厦之将倾。
而政府,也的确做出了努力。目前,桥西区政府已成立工作专组,协调新的开发商接手项目。也许,不须多久,他们就会住进属于自己的新房。
这一天,不是把日历翻过去就是的明天,但也不会是日历永远翻不到的明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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网友:郭斤韵:我看的很好奇,当时就想要亲手仔细看看,可惜,那里的管事不给我看。
网友:朱胤:他显然是知道这二小姐的厉害,所以才主动坦白的。
网友:张养瓜:不过却是几乎完全稳定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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网友:赵握胡:或者残暴,或者冷酷,或者凶戾……可是在这一刻,他们都平静面对死亡!因为他们很清楚没有任何退路,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,他们自然不屑摇尾乞怜。
网友:曾嫩:“从今天起,我们就算是好兄弟了,你喊我一声长风兄即可。
网友:孙筹浩:盏茶时间,穿行了一千多里,抵达岩浆河。